Jefforock

喀擦! 鑰匙開門的聲音嚇醒了我! 渾身酒味... 眼睛雖然睜得開, 但是霧濛濛的, 是隱形眼鏡還沒拔... 這情節在對日抗戰才發生過, 今早又發生了... 這次不是應付別人的客人, 這次是我自己的客人 每年Buyer大概固定行程裡會有兩次大陸參訪, 每次參觀的時間大約一到兩星期不等... 也都會安排工廠和Buyer晚餐 這次的到訪, 是今年度的最後一次... 算算, 應該也是我在這家公司最後一次和他們晚餐 既然要有個完美的Ending, 我一定要全力以赴這個晚餐, 來個有始有終 沒什麼比抱著必死的決心更兇狠了... 神風特攻隊如此, 我也是如此 三個老美, 一個是Buyer(賈斯丁), 一個是開發窗口(貝琪), 一個是設計師(克里斯)... 除了設計師是新進的外, 另外兩個之前都和他們吃過飯了, 也不這麼陌生... 裝熟也是我的強項, 沒什麼陌生的可能性 什麼不點, 又點了紅酒 看到紅酒, 仰天長嘆一口氣... 不就是這樣了嗎? 我也想好好品嚐紅酒, 我也不想讓酒農為我的牛飲而啜泣...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一杯, 象徵性的大家舉杯Cheers... 那是我今晚唯一小酌的一口... 那智利紅魔鬼的香醇, 我現在還感受的到它滑入喉嚨的順暢, 口齒留香 台灣人是不能激的, 尤其我又是抱著必死決心... 看到Buyer第二杯竟然和別人乾杯! 我身體裡的血液在竄燒! 輸人不輸陣... 看著陣中老弱婦孺(副總要60了, 經理又不強於喝酒, 愛琳為婦, 史考利又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用老弱婦孺是再貼切不過了), 我又於心何忍拖他們下水呢? 挺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菩薩心, 我舉起我的第二杯, 找了Buyer乾掉了 此後, 沒有一杯不是乾杯的... 不是只有顧著喝酒, 和三個老美也聊的挺開心 只是到了一個點, 馬上舉杯吆喝著 乾! 就這樣, 一輪接一輪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其他台灣人, 包括副總... 對我的喝酒的方式無不展現出驚訝的表情, 只差下巴沒有掉下來而已... 更有人問到... Jeff平常都這樣的嗎? 是的... 平常上班時候, 我是展現溫文儒雅的一面, 但是到了這個存亡關頭, 我是捨下一切, 不顧形象的讓現場氣氛High到最高點的... 如果我不挺身而出, 不難想像飯局的氣溫會讓人想加件外套 每出一道菜, 我就會想些和這菜有關的話題... 拼盤(乳豬, 牛肚, 海蜇皮): 我試著說服旁邊貝琪試下牛肚, 並扯出我在翡冷翠吃到多棒的牛肚等等... 她還是不為所動 魚翅羹: 勸他們一定要試試看(因為他們對中國菜有所保留)... 貝琪問我味道如何? 我說有點像玉米湯... 她問我哪個是魚翅? 我還俏皮的告訴她: Do you want to know the truth? I don't know... 我不知道這有沒有笑點, 但是她很捧場的笑了很久... 連殼的炸蝦: 賈斯丁很禮貌的問說, 怎麼處理蝦? 可以用手嗎? 我微笑點點頭... 你可以用手沒關係, 但是我只用嘴... 說罷 三個老外瞪大眼看著我, 我完美的表演將蝦子連殼吞下... 他們驚訝不已 我還一副Delicious的演繹著... 接著看著餐盤大叫 Where's my shell? 他們又很捧場的笑了... 牛排: 貝琪問我, 知道這是哪個部位嗎? 我又微笑的告訴她... Don't try to know which part of beef is it. Just remember you're having beef! Cause all the beef are tasted the same in Chinese restaurant... 貝琪又很配合的笑了... 我如果想到什麼新笑話沒人理的話, 他們應該是不錯的聽眾... 炒飯: 這是存在我記憶裡最後的一道菜... 我不知道後面還上了什麼菜... 賈斯丁用筷子用得很吃力... 炒飯掉的滿桌... 後來發現同桌有人用湯匙, 我大叫並指著她! 一副她作弊的樣子 然後像演默劇一樣的拿起自己的湯匙猛扒碗裡的炒飯... 有時候, 不用言語也是可以溝通的... 我真該去當演員的 酒過好幾巡... 紅酒已在我體內出現後座力... 接著我就沒意識了 靠著愛琳的口述, 我才知道我竟有了更創新的行為! 不知道聊到什麼話題時, 我竟冷不防的做出蜘蛛人吐絲的動作, 還外帶ㄆ絲的配音... 對著在座的人ㄆ絲ㄆ絲的不停... 最後更趴在牆壁, 擺出蜘蛛人在爬牆的動作... 然後不停扭著我的電動肥臀! 這真是創新的舉動, 我是哪來的創意在飯局裡表演出這個的? 然後我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愛琳在說的時候, 我一度想遮住自己雙耳, 尷尬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然後和貝琪合照的時候, 我還親了她的臉頰... 我一點都沒有印象... 據說, 我最後是被帶到隔壁房休息, 他們問著愛琳... 我怎麼忽然就disappear了 別訝異, 太陽馬戲團就算免費演出也有時間限制... 不知道這是否算是成功? 但是整體而言, 愛琳說昨晚的氣氛有到了, 他們都很開心... 有開心就好, 我一個人的犧牲, 換來了老弱婦孺的倖存... 吃完飯後, 他們續攤, 抓腳的抓腳, 唱歌的唱歌... 我一個人留在車上呼呼大睡, 一個悲劇英雄如同神鬼戰士... 人們只會記得他在戰場上的英姿, 沒人關心戰死後的神鬼戰士被埋在哪... 模糊的印象裡, 我做了牛的反芻動作, 只是直接從胃裡出來, 沒在口中停留而已 很短暫的記憶, 吐完又沒印象了... 早上起身檢查一下褲子和鞋子, 果然有不可抹滅的痕跡... 最後的戰役, 這是我獻給我的客人和我的公司... 或許是我一廂情願的戰死, 但是沒有不要臉的我, 其他人又怎能全身而退? 沒有不要臉的我, 飯局只會平淡收尾吧 最後的戰役, 也是我的回憶 我噁噁的嘔吐聲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